【双叶】礼物
和上一篇是一起写的
有情节重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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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我叫叶修。
我有一个笨蛋弟弟。现在想想，大概有十年没见过他了。
他叫叶秋。
穿西装打领带，头发梳的一丝不苟，衬衫的扣子总是系到最上面那颗。经常能在报道上看到他，是个挺厉害的人物，就比我差那么一点。
02
小时候的叶秋不像现在这样，在上流社会混的如鱼得水，脸上挂着适当的微笑，做事雷厉风行。那个整天拽着我的衣襟，跟在我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包子才是叶秋。
性格软弱的叶秋经常被欺负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，不敢跟父亲说，就常常跑到我这来哭。扑到我怀里，小手紧紧拽着袖口，蹭的胸口处的衣襟濡湿了一大片。一边哭一边打嗝，一下一下的，像刚出生不久的小动物在打奶嗝。
少年时气血方刚，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用拳头解决。第二天我就揪着欺负叶秋那人的领口朝脸上招呼了，脸上挂了彩，衬衫上还有不少灰色的鞋印。
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哥哥，但没少为叶秋打架，还得罪了不少人。
荣耀刚开服一叶之秋大杀四方的时候，从来都是别人来找我挑战，或是竞技场或是野外。熟悉一叶之秋的人自然知道我从来不会主动招惹谁，连和老韩的野外pk都是他主动找上来的。
为叶秋主动找人打架是破天荒第一回，也是唯一一回了。
03
回到家后免不了父亲的责罚，我尽可能将叶秋护到身后，但还是失败了。
自那以后，叶秋好像就特别喜欢跟在我身后了。比我矮半个脑袋的身高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我，用软糯的声音叫哥哥。
初中的时候，我突然喜欢上打网游，每天一放学就跑网吧。他跑的没我快，却执意每天跟在我的身后，哼哧哼哧的跑。
有天放学，他和往常一样跟在我身后，突然绊到石头摔倒，一骨碌滚到旁边的草丛里。我在前面跑着，身后有节奏的脚步声消失了，心里一紧，连忙掉头跑回去。
叶秋的膝盖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，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，抿着小嘴忍着没哭出来。那些伤口看的我一阵心疼，给他轻轻吹了吹。
我背着叶秋，他的手搂着我的脖颈，在夕阳的余映下，一步一步走回家。
04
我一边帮叶秋擦拭伤口一边提议，以后别跟着我去网吧了。他只是执拗的摇摇头。
之后的每一天，我从来都是牵着叶秋的手，晃晃悠悠的走到网吧。
纸包不住火，我每天放学去网吧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。他把我软禁在房间里，美其名曰面壁思过，和我讲打网游影响学习云云。
我用桀骜不驯的眼神盯着父亲，一字一顿说道："我，没，有，错。"
年轻人有点冲劲总是好的，换作是现在的我就绝对不会这样做。
父亲顿时气煞了，把我当时从网吧比赛得来的冠军奖杯摔的四分五裂，摔门而走。
我和父亲的关系就这样僵持着，除了叶秋时不时过来看看我，只能对着窗外的小点龇牙咧嘴。
因此我有了一个很完善的计划，协助叶秋离家出走。
至于偷走叶秋的行李离家出走，确实是一时起意。我也能猜到当叶秋发现他的行李不见了是个什么样的表情。
没有人比我更清楚，叶秋更适合父亲希望我能达到的那个位置。
05
我买了最近的一班火车票，在硬卧凑合了一个晚上，来到了杭州。
这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疯狂的决定了。如果我重新回到十年前肯定不会选择离家出走，这太不成熟了。但我现在决不后悔。
路过嘉世网吧的时候非常热闹，两台机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，可能是高手之间的pk。
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面那人安然自若的神情，敲打键盘的样子看上去富有节奏感，是个真正的高手。
他的对手就不算什么高手了，干净利落的输了比赛，颓然从座椅上站起来。
"还有谁要挑战的——"围观群众中有人开始起哄。
我推推揉揉挤开前面的人，坐落到座椅上。
——
"哎哟！苏沐秋你今天不行嘛——"挑战结束后，又有人开始起哄。听这嬉闹的语气就是好友之间互怼，他也没当多大回事。
"不打了不打了。"他的表情有些愤然，起身走出被人群包围的中心。
"吃饱了再来吗？"我很自然接上一句。
围观的大伙看上去更乐呵了。
"你们要不要吃完饭再打？"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小姑娘，手里提着饭盒，在询问他。
网吧里有专供人用餐的地方，他们看上去像是这儿的常客。
"你会玩游戏吗？"我歪头看着在分饭菜的小姑娘。
"不会。"她抬起头朝我笑了一下，摇了摇头。
"要学哦，很有趣。"
"沐橙，不要跟陌生人说话。"他瞪了我一眼，转头对小姑娘说。
"你这样的大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"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我，看来已经把她哥哥的嘱咐抛在脑后了。
"听说这里有高手，就想来请教一二。然后——"
"怎么样？是不是很厉害啊？"
"确实厉害，就比我差那么一点。"
他气的脸都绿了，大声嚷嚷着要再来一把。
"那可不行，没钱了。"我用手拍拍空的口袋。
"你是刚来到这里吗？还没有定居下来？"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行李箱，问。
我点了点头。
"那你要不要来我们家？"
"好。"
这里就是嘉世战队的最初班底。老板陶轩，网管崔立，还有我从网游中认识的队友，都曾窝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网吧包厢里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讨论荣耀联赛。
06
在高楼大厦的簇拥下，这栋三四十平米的小平房显得格格不入，我和苏沐秋苏沐橙一起生活在这里。这间小公寓的主要是休息的地方，因为两台电脑配置差异太大，所以工作场所还是那条街的嘉世网吧。
门铃响了，是苏沐秋去开的门。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的人，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，把我从房间里拽了出来，面对我亲爱的弟弟。
我和苏沐秋挤在一间小厨房里，时不时砸坏一个蛋打烂一个碗。他怎么求我出去我都不会出去的，任由叶秋在客厅瞎晃悠。
今天早上我点开了很久没有上线的qq，发现叶秋每天定时定点发条消息问我在哪，数量极其可观。我随口报了公寓的地址，没想到他做事如此雷厉风行，下午就来了。
吃过饭后，叶秋把我叫到公寓外，第一次用强硬的语气跟我说："叶修，跟我回家。"
我愣了一下。在我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以全名称呼我，十几年前那个跟在我身后软软糯糯喊哥哥的小包子长大了啊。
"不行。"
我以强硬的口吻回他。
"为什么，父亲母亲都很担心你！"他看上去有些生气。
"有些必须追求的东西，一定要做到。"我燃起一支烟，深吸一口，烟雾徐徐吐出，看着烟圈在空气中渐渐淡化，"长大以后你就会明白了。"我揉了揉视线已经可以和我齐平的叶秋的脑袋，转身回屋。
07
苏沐秋去世那天，苏沐橙哭的很厉害。
她握着苏沐秋的手，全身上下都在颤抖，贝齿咬着下唇，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淌。
这也是老板娘让我戒烟但我怎么也不愿意的原因了。有些痛到心坎里的事情，必须借助外力才能忘记。
十八岁的我听到苏沐秋这三个字还会难过到发抖，而二十八岁的我可以用轻松的语气说出："我有一个朋友，他荣耀玩的很好，后来，他死了。"
时间也许真的可以消磨掉许多东西。
苏沐橙选择了和他哥哥一样的道路。她接下苏沐秋紧紧攥在手里的沐雨橙风，瘦弱的肩膀抗起重炮，在战场上披荆斩棘。
如果苏沐秋还活着，周泽楷那般绚丽的操作会更早登上舞台，嘉世会比现在创造出更辉煌的王朝。
没有如果。
08
当我拿着三个总冠军奖杯回家时，我的心情是忐忑的。
隐隐抱着一点希望，希望父母原谅我的过错，希望父母认同我的道路。
可是没有。
我辛辛苦苦打拼三个赛季，一杆却邪杀出一个王朝，在父母眼里是多么不值一提。它们甚至没有得到父亲的一个正眼。
最终不欢而散。我回到嘉世继续当队长，想要挽救队伍但无能为力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队伍崩溃，我宣布退役，嘉世最终出解散。
叶秋到兴欣网吧找我，让我回家。
除了叶秋不记得以前见过苏沐橙外，其他都和十年前一样。在网游里拉起一支队伍，一路过关斩将，最终夺冠。
09
我第二次宣布退役。
回家好好补偿父母和叶秋离家出走的十年。
我还是拖着十年前从叶秋那里偷来的行李箱，但重量轻了不少。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，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啊。
北京比十年前更繁荣了。这几年也有来这里打过比赛，不过都是匆匆来匆匆走，没有好好感受这座从小生活的城市的变化。
我想晃晃悠悠的走回家，路上遇到了被遣出来给队内小辈买饮料的王杰希。
"哟，大眼儿！"我顺其自然地打了个招呼，冲他笑了笑。
我一点也不惊讶在这儿遇到王杰希。毕竟微草俱乐部就在北京，指不定以后出门溜个狗都能遇上微草的队员。
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要惊讶的意思，用大小不一的眼睛看了看我，朝我回了个微笑，转身走进我旁边的超市。
——
我站在我家大门前，打量着这栋小洋房。
花园还是和以前一个样，父亲坐在原来的地方看报纸，母亲坐在原来的地方织毛衣。
我笑着走进门，想说声"我回来了"。结果"我"字刚出口，从二十米开外飞奔过来一团影子，把我直接扑倒在地，舌头就要往我脸上凑。
我一边揉着小点的毛一边感叹："原来小点已经长这么大了啊，我走的时候才到我膝盖呢。你还以为你是原来的体型吗，不要随随便便就扑过来啊……"
我半躺在花园的草地上，左手撑地，右手揉着小点的脑袋，朝父亲母亲笑了笑，道："我回来了。"
叶秋坐在花园里的小桌旁，看着我。一模一样的脸，嘴角勾起一样的弧度，阳光透过树荫斑斑驳驳地倾撒下来，逆着光，眼底含笑。
当时我就想，他是上帝给我的礼物吧。
虽然不完美
但我很是喜欢。
- END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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